文|月琪

前菜:《一棵開花的樹》(風潮音樂發行)

主餐:保羅.柯爾賀《波特貝羅女巫》時報文化出版)

甜點:熱呼呼的紅豆湯

叫了一碗皮蛋瘦肉粥,當做小年夜的晚餐,熱紅豆湯預備當作宵夜。騎車途中,遠處砲竹穿過冰冷的雨水,往天空施放,聲音有點悶,真希望它們“嘩嘩嘩”連續發出很開朗清脆的聲響,「這樣比較有過年氣氛嘛!」我心裡嘟囔。一個人住久了,有時會喃喃自語,甚至脫口講出聲音,乍聽之下有點病態,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自己特別奇怪,把心裡話就這樣說出口,老實說還蠻舒暢的。

我對壞天氣向來沒輒,下定決心,今晚先留在出租公寓,打開滿室燈光,除夕一早再返回台北老家。

當然晚上還是有我近期喜歡的日劇《醫龍2(朝田醫生哪!別只忙著替病人動手術,也談場戀愛,讓自己的心臟砰砰跳動一下嘛!)和韓劇《咖啡王子1號店,重播無數次的《宮-野蠻王妃,劇情也進入高潮(應該說主角們都陷入低潮了)。打發時間非常容易,不過,就這樣胡亂送走小年夜,沒做點什麼特別事情,心裡總有點不安。回想起來,去年耶誕節和跨年夜,我多少都懷抱著這種不安度過。

為什麼會有不安感?放假不就是讓人什麼事都不想,什麼事都不做嗎?總覺得,越重要的日子,就越該做點什麼,或許進行某個儀式,或者跟某個很重要的人聯絡,好供日後回憶養份。然而一旦偷懶,耶誕節沒有寫封信給想要感謝的人,跨年沒有發簡訊給重要的友人,過了那個特別的時間點,一切亡羊補牢的動作就不再那麼有意義,光想到這個,就為自己的一時貪懶,感到懊悔不已。

「月琪,我們知道你爸媽身體不好,這段時間一定蠟燭兩頭燒,很辛苦吧?」體貼的朋友們,自動把我的失聯,與父母的病情劃上等號,只有我心裡明白,爸媽的身體已不若大家想像般嚴重,爸爸可以走到半公里以外的菜市場買土魠魚羹,在家碎碎念邊泡茶;動完手術的媽媽,可以上街當掃地志工,家裡三餐還是全靠她煮出道道佳餚,連過年大掃除,也讓她辛苦了。相較於今早剛辦完母親公祭的朋友,我們家實在幸運,媽媽平日虔誠燒香拜拜,在這種危急時刻,特別感謝佛祖眷顧。

讀完巴西作家保羅.柯爾賀(Paulo Coelho)最新作品《波特貝羅女巫》,女主角雅典娜在追尋愛的過程之中,向一位沙漠智者學習書法,「妳雖然已經掌握了字,卻還沒有掌握空白的空間。當你專注時,你的筆法完美,但當你從一個字跳到下一個字,就變得不知所措。」女主角坦承進入下一個字之前,有千萬分之一秒的時間,會迷失自己。

這段話像閃電般擊中我的心臟!面對生活,我習慣多元、求變,“Less is more”聽起來美好,我卻得一再提醒自己,才能達到。只要減少一件事,我會馬上想找另一樣來填補。我熱衷接觸新事物,卻不夠有毅力,如果有效率地完成某事,享受片刻清閒不久,又會馬上焦慮起來,忘記專注當下的美好,甚至產生「虛度光陰」的錯覺。每天早上,我主持完兩小時節目就可以離開電台,回到家,邊吃午餐邊看重播的電視劇,吃完飯隨意拿本書或雜誌閱讀,偶爾跟朋友在msn閒聊,心裡閃過「我未免也太享受了吧?」的罪惡感。而最近一直嚷嚷大年初三還必須值班主持12小時,「你們知道嗎?前六個小時神智還算清楚,第七個小時開始想吐,等主持到第九個小時真想死啊!」狀似抱怨,語氣中其實夾帶一絲「有事可做」的高興。說穿了,空白的奧義我還未參透啊!

引《波特貝羅女巫》書中智者的說法,過去多年,我如初學書法的雅典娜,焦躁,一刻不得閒,「必須用極大的努力,才能保持安靜」。新的一年,我必須學習的第一課,就是耐心!用筆與靈魂身體,一筆一劃仔細描述人生。「當所有多餘的事物都被拋棄,我們就會發現單純與專注。……在描繪每個字的一筆一劃中,都蘊含著你的靈魂的意向。

小年夜,我飄浮在新曆年與舊曆年之間,感覺有如淨浴月光下的女巫,變得有那麼一點不一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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